胡適:我的母親

2020-06-03 21:00:21有書14:49 6.8萬
聲音簡介




我小時身體弱,不能跟著野蠻的孩子們一塊兒玩。我母親也不準(zhǔn)我和他們亂跑亂跳。


小時不曾養(yǎng)成活潑游戲的習(xí)慣,無論在甚么地方,我總是文謅謅地。所以家鄉(xiāng)老輩都說我「像個先生樣子」,遂叫我做「麇先生」。


這個綽號叫出去之后,人都知道三先生的小兒子叫做麇先生了。既有「先生」之名,我不能不裝出點「先生」樣子,更不能跟著頑童們「野」了。


有一天,我在我家八字門口和一班孩子「擲銅錢」,一位老輩走過,見了我,笑道:「麇先生也擲銅錢嗎?」我聽了羞愧的面紅耳熱,覺得太失了「先生」的身分! 

大人們鼓勵我裝先生樣子,我也沒有嬉戲的能力和習(xí)慣,又因為我確是喜歡看書,故我一生可算是不曾享過兒童游戲的生活。


每年秋天,我的庶祖母同我到田里去「監(jiān)割」,(頂好的田,水旱無憂,收成最好,佃戶每約田主來監(jiān)割,打下谷子,兩家平分。)我總是坐在小樹下看小說。


十一二歲時,我稍活潑一點,居然和一同學(xué)組織了一個戲劇班,做了一些木刀竹槍,借得了幾副假胡須,就在村口田里做戲。


我做的往往是諸葛亮、劉備一類的文角兒;只有一次我做史文恭,被花榮一箭從椅子上射倒下去,這算是我最活潑的玩藝兒了。 


我在這九年(一八九五── 一九零四)之中,只學(xué)得了讀書寫字兩件事。


在文字和思想的方面,不能不算是打了一點底子。但別的方面都沒有發(fā)展的機(jī)會。




有一次我們村里「當(dāng)朋」(八都凡五村,稱為「五朋」,每年一村輪著做太子會,名為「當(dāng)朋」)籌備太子會,有人提議要派我加入前村的昆腔隊里學(xué)習(xí)吹笙或吹笛。


族里長輩反對,說我年紀(jì)太小,不能跟著太子會走遍五朋。于是我便失掉了這學(xué)習(xí)音樂的唯一機(jī)會。


三十年來,我不曾拿過樂器,也全不懂音樂;究竟我有沒有一點學(xué)音樂的天資,我至今還不知道。至于學(xué)圖畫,更是不可能的事。


我常常用竹紙蒙在小說書的石印繪像上,摹畫書上的英雄美人。有一天,被先生看見了,挨了一頓大罵,抽屜里的圖畫都被搜出撕毀了。于是我又失掉了學(xué)做畫家的機(jī)會。 

但這九年的生活,除了讀書看書之外,究竟給了我一點做人的訓(xùn)練。在這一點上,我的恩師便是我的慈母。


每天天剛亮?xí)r,我母親便把我喊醒,叫我披衣坐起。我從不知道她醒來坐了多久了。


她看我清醒了,便對我說昨天我做錯了甚么事,說錯了甚么話,要我認(rèn)錯,要我用功讀書。


有時候她對我說父親的種種好處,她說:「你總要踏上你老子的腳步。我一生只曉得這一個完全的人,你要學(xué)他,不要跌他的股。」(跌股便是丟臉,出丑。)


她說到傷心處,往往掉下淚來。到天大明時,她才把我的衣服穿好,催我去上早學(xué)。學(xué)堂門上的鎖匙放在先生家里;我先到學(xué)堂門口一望,便跑到先生家里去敲門。


先生家里有人把鎖匙從門縫里遞出來,我拿了跑回去,開了門,坐下念生書。十天之中,總有八九天我是第一個去開學(xué)堂門的。


等到先生來了,我背了生書,才回家吃早飯。



 
我母親管束我最嚴(yán)。她是慈母兼任嚴(yán)父。但她從來不在別人面前罵我一句,打我一下。


我做錯了事,她只對我一望,我看見了她的嚴(yán)厲眼光,便嚇住了。犯的事小,她等到第二天早晨我眠醒時才教訓(xùn)我。


犯的事大,她等到晚上人靜時,關(guān)了房門,先責(zé)備我,然后行罰,或罰跪,或擰我的肉。


無論怎樣重罰,總不許我哭出聲音來。她教訓(xùn)兒子不是藉此出氣叫別人聽的。 

有一個初秋的傍晚,我吃了晚飯,在門口玩,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背心。這時候我母親的妹子玉英姨母在我家住,她怕我冷了,拿了一件小衫出來叫我穿上。


我不肯穿,她說:「穿上吧,涼了。」我隨口回答:「娘(涼)甚么!老子都不老子呀。」


我剛說了這一句,一抬頭,看見母親從家里走出,我趕快把小衫穿上。但她已聽見這句輕薄的話了。


晚上人靜后,她罰我跪下,重重的責(zé)罰了一頓。


她說:「你沒了老子,是多么得意的事!好用來說嘴!」她氣的坐著發(fā)抖,也不許我上去睡。


我跪著哭,用手擦眼淚,不知擦進(jìn)了甚么微菌,后來足足害了一年多的眼翳病。醫(yī)來醫(yī)去,總醫(yī)不好。


我母親心里又悔又急,聽說眼翳可以用舌頭舔去,有一夜她把我叫醒,真用舌頭舔我的病眼。這是我的嚴(yán)師,我的慈母。 

我母親二十三歲做了寡婦,又是當(dāng)家的后母。這種生活的痛苦,我的笨筆寫不出一萬分之一二。


家中財政本不寬裕,全靠二哥在上海經(jīng)營調(diào)度。大哥從小便是敗子,吸鴉片煙,賭博,錢到手就光,光了便回家打主意,見了香爐便拿出去賣,撈著錫茶壺便拿出去押。


我母親幾次邀了本家長輩來,給他定下每月用費(fèi)的數(shù)目。但他總不夠用,到處都欠下煙債賭債。


每年除夕我家中總有一大堆討債的,每人一盞燈籠,坐在大廳上不肯去。大哥早已避出去了。大廳的兩排椅子上滿滿的都是燈籠和債主。我母親走進(jìn)走出,料理年夜飯,謝財神,壓歲錢等事,只當(dāng)做不曾看見這一人。


到了近半夜,快要「封門」了,我母親才走后門出去,央一位鄰舍本家到我家來,每一家債戶開發(fā)一點錢。做好做歹的,討債的才一個一個提著燈籠走出去。


一會兒,大哥敲門回來了。我母親從不罵他一句。并且因為是新年,她臉上從不露出一點怒色。這樣的過年,我過了六七次。 




大嫂是個最無能而又最不懂事的人,二嫂是個很能干而氣量很窄小的人。她們常常鬧意見,只因為我母親的和氣榜樣,她們還不曾有公然相罵相打的事。


她們鬧事時,只是不說話,不答話,把臉放下來,叫人難看;二嫂生氣時,臉色變青,更是怕人。她們對我母親鬧氣時,也是如此。


我起初全不懂得這一套,后來也漸漸懂得看人的臉色了。


我漸漸明白,世間最可厭惡的事莫如一張生氣的臉;世間最下流的事莫如把生氣的臉擺給旁人看。這比打罵還難受。 

我母親的氣量大,性子好,又因為做了后母后婆,她更事事留心,事事格外容忍。大哥的女兒比我只小一歲,她的飲食衣服總是和我的一樣。


我和她有小爭執(zhí),總是我吃虧,母親總是責(zé)備我,要我事事讓她。后來大嫂二嫂都生了兒子了,她們生氣時便打罵孩子來出氣,一面打,一面用尖刻有刺的話罵給別人聽。


我母親只裝做不聽見。有時候,她實在忍不住了,便悄悄走出門去,或到左鄰立大嫂家去坐一會,或走后門到后鄰度嫂家去閑談。她從不和兩個嫂子吵一句嘴。 

每個嫂子一生氣,往往十天半個月不歇,天天走進(jìn)走出,板著臉,咬著嘴,打罵小孩子出氣。


我母親只忍耐著,忍到實在不可再忍的一天,她也有她的法子。這一天的天明時,她便不起來,輕輕的哭一場。


她不罵一個人,只哭她的丈夫,哭她自己苦命,留不住她丈夫來照管她。她先哭時,聲音很低,漸漸哭出聲來。我醒了起來勸她,她不肯住。


這時候,我總聽得見前堂(二嫂住前堂東房)或后堂(大嫂住后堂西房)有一扇房門開了,一個嫂子走出房向廚房走去。不多一會,那位嫂子來敲我們的房門了。


我開了房門,她走進(jìn)來,捧著一碗熱茶,送到我母親前,勸她止哭,請她喝口熱茶。我母親慢慢停住哭聲,伸手接了茶碗。那位嫂子站著勸一會,才退出去。


沒有一句話提到甚么人,也沒有一個字提到這十天半個月來的氣臉,然而各人心里明白,泡茶進(jìn)來的嫂子總是那十天半個月來鬧氣的人。


奇怪的很,這一哭之后,至少有一兩個月的太平清靜日子。




我母親待人最仁慈,最溫和,從來沒有一句傷人感情的話。但她有時候也很有剛氣,不受一點人格上的侮辱。


我家五叔是個無正業(yè)的浪人,有一天在煙館里發(fā)牢騷,說我母親家中有事總請某人幫忙,大概總有甚么好處給他。


這句話傳到了我母親耳朵里,她氣的大哭,請了幾位本家來,把五叔喊來,她當(dāng)面質(zhì)問他,她給了某人甚么好處。直到五叔當(dāng)眾認(rèn)錯賠罪,她才罷休。 


我在我母親的教訓(xùn)之下住了九年,受了她的極大極深的影響。我十四歲(其實只有十二歲零兩三個月)便離開她了,在這廣漠的人海里獨自混了二十多年,沒有一個人管束過我。


如果我學(xué)得了一絲一毫的好脾氣,如果我學(xué)得了一點點待人接物的和氣,如果我能寬恕人,體諒人,──我都得感謝我的慈母。






胡適的母親個人簡介

  胡適的母親馮順弟(1873—1918),是績溪縣中屯人。   出上莊,過楊林橋,東北行十里許,即到中屯。順弟的父親是村里的農(nóng)民,名叫馮振爽,小名金灶。青年時參加過太平軍,隨軍里的裁縫學(xué)得一手好裁縫手藝。他平日勤耕苦作,農(nóng)閑時便給人家做衣裳什物,為人勤儉正直,人稱金灶官。   金灶的妻子第一胎生下個女兒。在舊社會,重男輕女,女孩子是不受歡迎的,而且農(nóng)家更特別希望有勞動力。因此,金灶給女兒取名“順弟”,即含著順下來生個弟弟的吉利意思。果然第二胎生了個兒子,以后又接連生了兩個女兒。一家六口,生活雖然艱難,卻也和睦親愛,自有一種天然純樸的快樂。   但馮金灶心里總壓著一塊石頭。祖上傳下來的老屋,在太平天國那幾年的戰(zhàn)火里毀壞了。他發(fā)誓要重振家業(yè),在那老屋的地基上建造一棟更大更講究的新屋。然而談何容易!金灶夫婦苦做省吃,木料磚瓦還是一點也沒有著落,沒有錢!   順弟年齒漸長,懂事也比一般人家的孩子早。她長得——   圓圓的面孔,有一點雀斑,頭發(fā)很長……面貌并不美,倒穩(wěn)重得很,不像個莊稼人家的孩子。   在家里,她上侍父母,下扶弟妹,手腳勤快,為人也賢慧,最得父母鐘愛,村里人都說金灶修得了個好女兒。順弟也很體貼父母。望著父親夢想新屋而憂愁的面孔,她常恨自己不是個男子,不能幫助父親勞動,賺錢,建新屋。   順弟16歲的這年春天,上莊的星五嫂來到中屯金灶家,給順弟說媒,說的便是她家的大侄兒,人稱“三先生”的胡傳。   這一年,胡傳已經(jīng)48歲了。前妻曹氏死了十多年,兒女都已長大。他在外邊做官,沒有個家眷實在不方便,所以打算續(xù)娶個填房。   金灶夫婦聽了星五嫂的來意,當(dāng)下心里為難。一來,怕攀不上做官人家,將來反讓旁人笑話;二來,三先生比順弟大32歲,又是填房,怕女兒不愿意;三來呢,三先生已有一大堆兒女,大女兒大兒子都比順弟大好幾歲,這樣人家的晚娘不容易做,怕害了女兒一輩子。因此,金灶便對星五嫂說,這件事須同女兒商量,把媒人打發(fā)走了。   晚飯后,金灶夫婦把上莊三先生要娶填房,星五嫂來說媒的事,對女兒說知。又說,做父母的也心里為難,要女兒自己拿定主意。順弟聽了,低著頭,半晌不肯開口,但心里卻在緊張活動。三先生她是見過的,人家都說是好人。她想,做填房,可以多要聘金;前妻兒女多,又是做官人家,聘金財禮應(yīng)該會更好看些。這是她報答父母的好機(jī)會,可以幫助父親建起他一生夢想的新屋。于是,順弟暗暗下了決心,應(yīng)承了。   八字開過去了,與胡傳的八字合過了;禮單送過來了;二月訂親,三月迎娶,農(nóng)家姑娘馮順弟,便變成了上莊胡傳家的官太太。中屯馮家也造起了一棟新屋。   婚后的第二年,胡傳便把馮順弟接到上海同住。第三年冬天,生下一個男孩,這便是小胡適;不過那時還不叫“胡適”,而叫“兒”。他是胡傳最小的兒子,順弟惟一親生的一點骨血。   小兒出世后剛滿90天,胡傳被調(diào)往臺灣供職。到一八九三年春天,馮順弟便帶著一家子,抱著小兒,去臺灣投親,在胡傳做官的臺南和臺東,度過了將近兩年的很快樂的團(tuán)居生活。那時已年過50歲的胡傳,在公務(wù)之暇,剪一些紅紙方箋,用毛筆端端正正寫上楷字,教年僅20的馮順弟認(rèn)字。他們兩人又一起教剛過兩歲的小兒也開始咿啞識字,父親當(dāng)教師,母親既是學(xué)生又兼助教。這老夫少妻稚子三口,享受到了人間最神圣的天倫之樂。到離開臺灣時,母親認(rèn)了近千字,小兒也認(rèn)了七百多字。   幸福是那樣短暫,瞬息即逝,悲痛卻來得那樣突然,沉重。中日甲午戰(zhàn)爭爆發(fā)的第二年,胡適母子剛離開臺灣,回到績溪故鄉(xiāng)不久,就傳來了他父親胡傳病死在廈門的噩耗。這家庭的巨變和不幸,在胡適幼小的心靈里,留下了最初的記憶:   這時候我只有三歲零八個月。我仿佛記得我父親死信到家時,我母親正在家中老屋的前堂,她坐在房門口的椅子上。她聽見讀信人讀到我父親的死信,身子往后一倒,連椅子倒在房門檻上。東邊房門口坐的珍伯母也放聲大哭起來。一時滿屋都是哭聲,我只覺得天地都翻覆了!我只仿佛記得這一點凄慘的情狀,其余都不記得了。   胡適的母親遭到這般沉重的打擊,當(dāng)時還只有22歲多兩個月零17天,虛齡也只23歲!她在人生的途路上還剛剛邁開幾步,剛剛嘗到一點生活的甜蜜,便青年喪夫,做了寡婦,這是一個中國婦女的最大的不幸!而她又“以少年作后母,周旋諸子諸婦之間”,再加上家業(yè)中落,經(jīng)濟(jì)困窘,誠如她的兒子所說,“困苦艱難有非外人所能喻者”。   她23歲守寡,一直守了23年,受盡了人生的痛苦和折磨。而最大苦痛,莫過于許多親人的相繼死亡。這23年間,僅婆家和娘家,共死去七個親人:   1904年 三子胡洪死。   1905年 父馮振爽死。   1909年 妹馮玉英死。   弟馮誠厚死。   1915年 長女胡大菊死。   長子胡洪駿死。   1917年 長孫胡思明死。   年紀(jì)輕輕的弟妹兒孫,這樣接連死去,不斷折磨著馮順弟的精神和肉體。其中以她弟弟的病和死,情狀最為慘苦。中屯流行血吸蟲病。她的弟弟誠厚,幼習(xí)藥業(yè),農(nóng)忙時回家種田,感染上血吸蟲病。玉英妹死后不久,誠厚的病勢轉(zhuǎn)重,腹脹不消,又不忍讓年老的母親知道,便到上莊姐姐家來治病。胡適的母親服侍湯藥,夜不解衣。誠厚的病情卻不見好轉(zhuǎn)。她恐怕弟弟有個三長兩短,老母親的暮年就更難堪了。聽鄉(xiāng)間傳說割股可以療病,一天夜里,她便焚香禱告天地,用快刀從自己左臂上割下一塊肉來,煎在藥里。弟弟吃不下去,她又將肉烤焦,夾在鍋巴中,讓弟弟吃了。姐姐如此至誠,但和愚昧相結(jié)合,自然不可能起死回生。誠厚終于拋下年老的母親,年輕的妻子,年幼的兒女,撒手而逝,只給人世間又增添一個寡婦,三個孤兒。順弟怎能不十分悲慟呢!   23年的寡居生活,漫長而痛苦,她居然熬過來了!是什么力量支撐著她呢?就因為有她親生的一點骨血——她惟一的兒子胡適。只因為這點骨血,她含辛茹苦,把全副希望寄托在兒子的渺茫不可知的將來。為了這點骨血的將來,她愿意忍受一切,獻(xiàn)出自己的一切,并掙扎著熬過了23年!   兒子的將來應(yīng)該是怎樣的呢?她具體不知道,只是希望兒子學(xué)他的老子,能走他老子的道路。她常對兒子述說他父親的種種好處,叮嚀說:   “你總要踏上你老子的腳步。我一生只曉得這一個完全的人,你要學(xué)他,不要跌他的股?!保ǖ杀闶莵G臉,出丑。)她說到傷心處,往往掉下淚來……   盡管她和丈夫只過了六年三個月零21天,她對胡傳的思想事業(yè)也不真正了解,但她虔誠地崇拜丈夫,尊敬丈夫,愛她的丈夫,可以說是一個丈夫至上主義者。胡傳親手寫的那些紅紙方字,她也終生保存著,視為她與丈夫、兒子三人“最神圣的團(tuán)居生活的記念”。在她的心里,丈夫胡傳簡直成了一尊崇高的、神圣不可侵犯的偶像。而且,她又以虔誠嘮叨的述說與叮嚀,逐步在兒子的心里也樹起了這尊偶像。   為了兒子的將來,她管教很嚴(yán)。她沒有讀過書,卻千方百計地履行胡傳的遺囑,送兒子讀書??兿锨f一帶,蒙館學(xué)金很低,每個學(xué)生每年一般只送兩塊銀元。先生教起書來自然也不肯盡心,只教學(xué)生念死書,背死書,還動輒施以體罰。這樣,學(xué)生學(xué)起來沒興趣,便常常逃學(xué)。胡適的母親卻與眾不同,舍得在學(xué)金上下本錢。據(jù)胡適回憶說:   我一個人不屬于這“兩元”的階級,我母親渴望我讀書,故學(xué)金特別優(yōu)厚,第一年就送了六塊錢,以后每年增加,最后一年加到十二元。這樣的學(xué)金,在家鄉(xiāng)要算“打破紀(jì)錄”的了。   因此一著,先生便對胡適另眼相看,特別優(yōu)待,認(rèn)真地為他講書,把一字一句的意思講得清清楚楚。這使胡適得到莫大的好處。他后來回憶說,他“一生最得力的是講書”,正是他的母親增加學(xué)金所得的大恩惠。   胡適留學(xué)美國那幾年,家中經(jīng)濟(jì)異常困窘。幾個哥哥鬧著分了家。胡適的母親獨立撐持門戶,一切親戚慶吊往來,人情南北,負(fù)擔(dān)委實不輕,乃至靠抵當(dāng)首飾過年,貧窘之狀可見一斑。恰巧這時,族中胡守?zé)ㄒ蚣彝÷洌笇ⅰ秷D書集成》一部大書減價出售。胡適的母親知道兒子想得到這部書,便借錢買下了。她寧肯自己遭受困窘,卻仍處處為兒子設(shè)想,真可以算是一位注重智力投資的開明的母親。   然而,在兒子的婚事上,她卻很不開明。她很早就為兒子包辦訂下了終身大事,也許是盼著早日抱孫子罷。   到1918年11月,她歷盡寡居的艱辛,離開人世的時候,雖然只活了46歲,心里卻應(yīng)該是感到寬慰和滿足的了。她的兒子已經(jīng)學(xué)成歸國,當(dāng)了北京大學(xué)的教授,而且成了倡導(dǎo)文學(xué)革命的知名人物。她感到遺憾的,可能是最后沒有來得及抱孫子。

胡適母親小傳

  胡適的母親馮順弟(1873—1918),是績溪縣中屯人。   出上莊,過楊林橋,東北行十里許,即到中屯。順弟的父親是村里的農(nóng)民,名叫馮振爽,小名金灶。青年時參加過太平軍,隨軍里的裁縫學(xué)得一手好裁縫手藝。他平日勤耕苦作,農(nóng)閑時便給人家做衣裳什物,為人勤儉正直,人稱金灶官。   金灶的妻子第一胎生下個女兒。在舊社會,重男輕女,女孩子是不受歡迎的,而且農(nóng)家更特別希望有勞動力。因此,金灶給女兒取名“順弟”,即含著順下來生個弟弟的吉利意思。果然第二胎生了個兒子,以后又接連生了兩個女兒。一家六口,生活雖然艱難,卻也和睦親愛,自有一種天然純樸的快樂。   但馮金灶心里總壓著一塊石頭。祖上傳下來的老屋,在太平天國那幾年的戰(zhàn)火里毀壞了。他發(fā)誓要重振家業(yè),在那老屋的地基上建造一棟更大更講究的新屋。然而談何容易!金灶夫婦苦做省吃,木料磚瓦還是一點也沒有著落,沒有錢!   順弟年齒漸長,懂事也比一般人家的孩子早。她長得——   圓圓的面孔,有一點雀斑,頭發(fā)很長……面貌并不美,倒穩(wěn)重得很,不像個莊稼人家的孩子。   在家里,她上侍父母,下扶弟妹,手腳勤快,為人也賢慧,最得父母鐘愛,村里人都說金灶修得了個好女兒。順弟也很體貼父母。望著父親夢想新屋而憂愁的面孔,她常恨自己不是個男子,不能幫助父親勞動,賺錢,建新屋。   順弟16歲的這年春天,上莊的星五嫂來到中屯金灶家,給順弟說媒,說的便是她家的大侄兒,人稱“三先生”的胡傳。   這一年,胡傳已經(jīng)48歲了。前妻曹氏死了十多年,兒女都已長大。他在外邊做官,沒有個家眷實在不方便,所以打算續(xù)娶個填房。   金灶夫婦聽了星五嫂的來意,當(dāng)下心里為難。一來,怕攀不上做官人家,將來反讓旁人笑話;二來,三先生比順弟大32歲,又是填房,怕女兒不愿意;三來呢,三先生已有一大堆兒女,大女兒大兒子都比順弟大好幾歲,這樣人家的晚娘不容易做,怕害了女兒一輩子。因此,金灶便對星五嫂說,這件事須同女兒商量,把媒人打發(fā)走了。   晚飯后,金灶夫婦把上莊三先生要娶填房,星五嫂來說媒的事,對女兒說知。又說,做父母的也心里為難,要女兒自己拿定主意。順弟聽了,低著頭,半晌不肯開口,但心里卻在緊張活動。三先生她是見過的,人家都說是好人。她想,做填房,可以多要聘金;前妻兒女多,又是做官人家,聘金財禮應(yīng)該會更好看些。這是她報答父母的好機(jī)會,可以幫助父親建起他一生夢想的新屋。于是,順弟暗暗下了決心,應(yīng)承了。   八字開過去了,與胡傳的八字合過了;禮單送過來了;二月訂親,三月迎娶,農(nóng)家姑娘馮順弟,便變成了上莊胡傳家的官太太。中屯馮家也造起了一棟新屋。   婚后的第二年,胡傳便把馮順弟接到上海同住。第三年冬天,生下一個男孩,這便是小胡適;不過那時還不叫“胡適”,而叫“兒”。他是胡傳最小的兒子,順弟惟一親生的一點骨血。   小兒出世后剛滿90天,胡傳被調(diào)往臺灣供職。到一八九三年春天,馮順弟便帶著一家子,抱著小兒,去臺灣投親,在胡傳做官的臺南和臺東,度過了將近兩年的很快樂的團(tuán)居生活。那時已年過50歲的胡傳,在公務(wù)之暇,剪一些紅紙方箋,用毛筆端端正正寫上楷字,教年僅20的馮順弟認(rèn)字。他們兩人又一起教剛過兩歲的小兒也開始咿啞識字,父親當(dāng)教師,母親既是學(xué)生又兼助教。這老夫少妻稚子三口,享受到了人間最神圣的天倫之樂。到離開臺灣時,母親認(rèn)了近千字,小兒也認(rèn)了七百多字。   幸福是那樣短暫,瞬息即逝,悲痛卻來得那樣突然,沉重。中日甲午戰(zhàn)爭爆發(fā)的第二年,胡適母子剛離開臺灣,回到績溪故鄉(xiāng)不久,就傳來了他父親胡傳病死在廈門的噩耗。這家庭的巨變和不幸,在胡適幼小的心靈里,留下了最初的記憶:   這時候我只有三歲零八個月。我仿佛記得我父親死信到家時,我母親正在家中老屋的前堂,她坐在房門口的椅子上。她聽見讀信人讀到我父親的死信,身子往后一倒,連椅子倒在房門檻上。東邊房門口坐的珍伯母也放聲大哭起來。一時滿屋都是哭聲,我只覺得天地都翻覆了!我只仿佛記得這一點凄慘的情狀,其余都不記得了。   胡適的母親遭到這般沉重的打擊,當(dāng)時還只有22歲多兩個月零17天,虛齡也只23歲!她在人生的途路上還剛剛邁開幾步,剛剛嘗到一點生活的甜蜜,便青年喪夫,做了寡婦,這是一個中國婦女的最大的不幸!而她又“以少年作后母,周旋諸子諸婦之間”,再加上家業(yè)中落,經(jīng)濟(jì)困窘,誠如她的兒子所說,“困苦艱難有非外人所能喻者”。   她23歲守寡,一直守了23年,受盡了人生的痛苦和折磨。而最大苦痛,莫過于許多親人的相繼死亡。這23年間,僅婆家和娘家,共死去七個親人:   1904年 三子胡洪死。   1905年 父馮振爽死。   1909年 妹馮玉英死。   弟馮誠厚死。   1915年 長女胡大菊死。   長子胡洪駿死。   1917年 長孫胡思明死。   年紀(jì)輕輕的弟妹兒孫,這樣接連死去,不斷折磨著馮順弟的精神和肉體。其中以她弟弟的病和死,情狀最為慘苦。中屯流行血吸蟲病。她的弟弟誠厚,幼習(xí)藥業(yè),農(nóng)忙時回家種田,感染上血吸蟲病。玉英妹死后不久,誠厚的病勢轉(zhuǎn)重,腹脹不消,又不忍讓年老的母親知道,便到上莊姐姐家來治病。胡適的母親服侍湯藥,夜不解衣。誠厚的病情卻不見好轉(zhuǎn)。她恐怕弟弟有個三長兩短,老母親的暮年就更難堪了。聽鄉(xiāng)間傳說割股可以療病,一天夜里,她便焚香禱告天地,用快刀從自己左臂上割下一塊肉來,煎在藥里。弟弟吃不下去,她又將肉烤焦,夾在鍋巴中,讓弟弟吃了。姐姐如此至誠,但和愚昧相結(jié)合,自然不可能起死回生。誠厚終于拋下年老的母親,年輕的妻子,年幼的兒女,撒手而逝,只給人世間又增添一個寡婦,三個孤兒。順弟怎能不十分悲慟呢!   23年的寡居生活,漫長而痛苦,她居然熬過來了!是什么力量支撐著她呢?就因為有她親生的一點骨血——她惟一的兒子胡適。只因為這點骨血,她含辛茹苦,把全副希望寄托在兒子的渺茫不可知的將來。為了這點骨血的將來,她愿意忍受一切,獻(xiàn)出自己的一切,并掙扎著熬過了23年!   兒子的將來應(yīng)該是怎樣的呢?她具體不知道,只是希望兒子學(xué)他的老子,能走他老子的道路。她常對兒子述說他父親的種種好處,叮嚀說:   “你總要踏上你老子的腳步。我一生只曉得這一個完全的人,你要學(xué)他,不要跌他的股?!保ǖ杀闶莵G臉,出丑。)她說到傷心處,往往掉下淚來……   盡管她和丈夫只過了六年三個月零21天,她對胡傳的思想事業(yè)也不真正了解,但她虔誠地崇拜丈夫,尊敬丈夫,愛她的丈夫,可以說是一個丈夫至上主義者。胡傳親手寫的那些紅紙方字,她也終生保存著,視為她與丈夫、兒子三人“最神圣的團(tuán)居生活的記念”。在她的心里,丈夫胡傳簡直成了一尊崇高的、神圣不可侵犯的偶像。而且,她又以虔誠嘮叨的述說與叮嚀,逐步在兒子的心里也樹起了這尊偶像。   為了兒子的將來,她管教很嚴(yán)。她沒有讀過書,卻千方百計地履行胡傳的遺囑,送兒子讀書。績溪上莊一帶,蒙館學(xué)金很低,每個學(xué)生每年一般只送兩塊銀元。先生教起書來自然也不肯盡心,只教學(xué)生念死書,背死書,還動輒施以體罰。這樣,學(xué)生學(xué)起來沒興趣,便常常逃學(xué)。胡適的母親卻與眾不同,舍得在學(xué)金上下本錢。據(jù)胡適回憶說:   我一個人不屬于這“兩元”的階級,我母親渴望我讀書,故學(xué)金特別優(yōu)厚,第一年就送了六塊錢,以后每年增加,最后一年加到十二元。這樣的學(xué)金,在家鄉(xiāng)要算“打破紀(jì)錄”的了。   因此一著,先生便對胡適另眼相看,特別優(yōu)待,認(rèn)真地為他講書,把一字一句的意思講得清清楚楚。這使胡適得到莫大的好處。他后來回憶說,他“一生最得力的是講書”,正是他的母親增加學(xué)金所得的大恩惠。   胡適留學(xué)美國那幾年,家中經(jīng)濟(jì)異常困窘。幾個哥哥鬧著分了家。胡適的母親獨立撐持門戶,一切親戚慶吊往來,人情南北,負(fù)擔(dān)委實不輕,乃至靠抵當(dāng)首飾過年,貧窘之狀可見一斑。恰巧這時,族中胡守?zé)ㄒ蚣彝÷?,愿將《圖書集成》一部大書減價出售。胡適的母親知道兒子想得到這部書,便借錢買下了。她寧肯自己遭受困窘,卻仍處處為兒子設(shè)想,真可以算是一位注重智力投資的開明的母親。   然而,在兒子的婚事上,她卻很不開明。她很早就為兒子包辦訂下了終身大事,也許是盼著早日抱孫子罷。   到1918年11月,她歷盡寡居的艱辛,離開人世的時候,雖然只活了46歲,心里卻應(yīng)該是感到寬慰和滿足的了。她的兒子已經(jīng)學(xué)成歸國,當(dāng)了北京大學(xué)的教授,而且成了倡導(dǎo)文學(xué)革命的知名人物。她感到遺憾的,可能是最后沒有來得及抱孫子。

胡適母親的生平經(jīng)歷

胡適的母親叫馮順弟,17歲時成了比她大三十歲的胡適父親胡傳的續(xù)弦。家里的心愿是蓋一座瓦房,但因貧窮蓋不起,遂在當(dāng)?shù)氐拿狡沤榻B下,嫁給了年長她30歲左右的胡傳。胡適的父親胡傳是清末貢生,曾在東三省、廣東及臺灣省任官職,然而天不假年,50出頭便離開人世 ,剩下了孤兒寡母。成了寡婦馮順弟無奈中不得不帶著胡適回到老家尋找生路讓孩子接受教育。23歲的馮順弟成了鄉(xiāng)村大家族主母。馮順弟盡管出身農(nóng)村不會識文斷字,但對唯一兒子胡適悉心教育,一心想把孩子培養(yǎng)成個鄉(xiāng)賢。46歲逝世。

胡適的《我的母親》的簡介

一、作者簡介 胡適(1891—1962),原名胡洪,字適之。筆名有天風(fēng)、藏暉、鐵兒等。安徽績溪人。幼年在私塾學(xué)習(xí)。14歲到上海求學(xué)。1910年赴美留學(xué)。初學(xué)農(nóng)學(xué),后攻讀哲學(xué)、文學(xué)。1917年畢業(yè)于哥倫比亞大學(xué),獲哲學(xué)博士學(xué)位。同年7月回國。曾任北京大學(xué)教授、校長,國民黨政府駐美國大使等職務(wù)。1962年在臺灣病逝。他早年積極提倡白話文,對新文化運(yùn)動、新文學(xué)革命做出了一定的貢獻(xiàn)。1917年1月,發(fā)表《文學(xué)改良芻議》,提出了文學(xué)上的“八不主義”。后又發(fā)表了《歷史的文學(xué)觀念論》《建設(shè)的文學(xué)革命論》等,在當(dāng)時都有較大的積極意義。他還是新詩的倡導(dǎo)者和實踐者。1920年出版第一部新詩集《嘗試集》。1922年創(chuàng)辦《努力周刊》和《讀書雜志》,提出“多研究些問題,少談些主義”,反對馬列主義在中國的傳播。后又出版《國學(xué)季刊》和《現(xiàn)代評論》。1926年游歷歐美,在各國講學(xué)。1928年與徐志摩等出版《新月》月刊。晚年致力于《水經(jīng)注》版本的考證。主要著作還有:《胡適文存》《中國哲學(xué)史大綱》《白話文學(xué)史》《戴東原的哲學(xué)》等。 (選自《中國現(xiàn)代文學(xué)辭典》,中國礦業(yè)大學(xué)出版社1988年版) 二、胡適的母親(易竹賢) 胡適的母親馮順弟(1873—1918),是績溪縣中屯人。 出上莊,過楊林橋,東北行十里許,即到中屯。順弟的父親是村里的農(nóng)民,名叫馮振爽,小名金灶。青年時參加過太平軍,隨軍里的裁縫學(xué)得一手好裁縫手藝。他平日勤耕苦作,農(nóng)閑時便給人家做衣裳什物,為人勤儉正直,人稱金灶官。 金灶的妻子第一胎生下個女兒。在舊社會,重男輕女,女孩子是不受歡迎的,而且農(nóng)家更特別希望有勞動力。因此,金灶給女兒取名“順弟”,即含著順下來生個弟弟的吉利意思。果然第二胎生了個兒子,以后又接連生了兩個女兒。一家六口,生活雖然艱難,卻也和睦親愛,自有一種天然純樸的快樂。 但馮金灶心里總壓著一塊石頭。祖上傳下來的老屋,在太平天國那幾年的戰(zhàn)火里毀壞了。他發(fā)誓要重振家業(yè),在那老屋的地基上建造一棟更大更講究的新屋。然而談何容易!金灶夫婦苦做省吃,木料磚瓦還是一點也沒有著落,沒有錢! 順弟年齒漸長,懂事也比一般人家的孩子早。她長得── 圓圓的面孔,有一點雀斑,頭發(fā)很長……面貌并不美,倒穩(wěn)重得很,不像個莊稼人家的孩子。 在家里,她上侍父母,下扶弟妹,手腳勤快,為人也賢慧,最得父母鐘愛,村里人都說金灶修得了個好女兒。順弟也很體貼父母。望著父親夢想新屋而憂愁的面孔,她常恨自己不是個男子,不能幫助父親勞動,賺錢,建新屋。 順弟16歲的這年春天,上莊的星五嫂來到中屯金灶家,給順弟說媒,說的便是她家的大侄兒,人稱“三先生”的胡傳。 這一年,胡傳已經(jīng)48歲了。前妻曹氏死了十多年,兒女都已長大。他在外邊做官,沒有個家眷實在不方便,所以打算續(xù)娶個填房。 金灶夫婦聽了星五嫂的來意,當(dāng)下心里為難。一來,怕攀不上做官人家,將來反讓旁人笑話;二來,三先生比順弟大32歲,又是填房,怕女兒不愿意;三來呢,三先生已有一大堆兒女,大女兒大兒子都比順弟大好幾歲,這樣人家的晚娘不容易做,怕害了女兒一輩子。因此,金灶便對星五嫂說,這件事須同女兒商量,把媒人打發(fā)走了。 晚飯后,金灶夫婦把上莊三先生要娶填房,星五嫂來說媒的事,對女兒說知。又說,做父母的也心里為難,要女兒自己拿定主意。順弟聽了,低著頭,半晌不肯開口,但心里卻在緊張活動。三先生她是見過的,人家都說是好人。她想,做填房,可以多要聘金;前妻兒女多,又是做官人家,聘金財禮應(yīng)該會更好看些。這是她報答父母的好機(jī)會,可以幫助父親建起他一生夢想的新屋。于是,順弟暗暗下了決心,應(yīng)承了。 八字開過去了,與胡傳的八字合過了;禮單送過來了;二月訂親,三月迎娶,農(nóng)家姑娘馮順弟,便變成了上莊胡傳家的官太太。中屯馮家也造起了一棟新屋。 婚后的第二年,胡傳便把馮順弟接到上海同住。第三年冬天,生下一個男孩,這便是小胡適;不過那時還不叫“胡適”,而叫“兒”。他是胡傳最小的兒子,順弟惟一親生的一點骨血。 小兒出世后剛滿90天,胡傳被調(diào)往臺灣供職。到一八九三年春天,馮順弟便帶著一家子,抱著小兒,去臺灣投親,在胡傳做官的臺南和臺東,度過了將近兩年的很快樂的團(tuán)居生活。那時已年過50歲的胡傳,在公務(wù)之暇,剪一些紅紙方箋,用毛筆端端正正寫上楷字,教年僅20的馮順弟認(rèn)字。他們兩人又一起教剛過兩歲的小兒也開始咿啞識字,父親當(dāng)教師,母親既是學(xué)生又兼助教。這老夫少妻稚子三口,享受到了人間最神圣的天倫之樂。到離開臺灣時,母親認(rèn)了近千字,小兒也認(rèn)了七百多字。 幸福是那樣短暫,瞬息即逝,悲痛卻來得那樣突然,沉重。中日甲午戰(zhàn)爭爆發(fā)的第二年,胡適母子剛離開臺灣,回到績溪故鄉(xiāng)不久,就傳來了他父親胡傳病死在廈門的噩耗。這家庭的巨變和不幸,在胡適幼小的心靈里,留下了最初的記憶: 這時候我只有三歲零八個月。我仿佛記得我父親死信到家時,我母親正在家中老屋的前堂,她坐在房門口的椅子上。她聽見讀信人讀到我父親的死信,身子往后一倒,連椅子倒在房門檻上。東邊房門口坐的珍伯母也放聲大哭起來。一時滿屋都是哭聲,我只覺得天地都翻覆了!我只仿佛記得這一點凄慘的情狀,其余都不記得了。 胡適的母親遭到這般沉重的打擊,當(dāng)時還只有22歲多兩個月零17天,虛齡也只23歲!她在人生的途路上還剛剛邁開幾步,剛剛嘗到一點生活的甜蜜,便青年喪夫,做了寡婦,這是一個中國婦女的最大的不幸!而她又“以少年作后母,周旋諸子諸婦之間”,再加上家業(yè)中落,經(jīng)濟(jì)困窘,誠如她的兒子所說,“困苦艱難有非外人所能喻者”。 (選自《胡適傳》)

胡適《我的母親》中胡適的母親是怎樣的人

文章記敘了作者小時候九年之中的生活,回憶了母親對自己的教育和母親與家人的和睦相處,字里行間洋溢著對母親的感激之情。文章通過具體的事例,展示了母親對自己的愛和母親善良、寬容、有剛氣、教子嚴(yán)而有方是我恩師,慈母,嚴(yán)父的性格特征,表達(dá)了對母親的愛和感激之情。

我的母親 胡適

嚴(yán)父慈母 對我言傳身教、教如何我待人接物 (1)喚我起床,催我上學(xué)──諄諄教誨,嚴(yán)格督促。 (2)母親從不在外人面前打我、罵我──保護(hù)孩子自尊心,教子有方。 (3)我說輕薄話,手重重責(zé)罰──教之嚴(yán)。 (4)新年之際,大哥的債主討債,母親從不遷怒別人──寬容、溫和、仁慈。 (5)忍受兩個嫂子給她的氣,不可再忍時,便以痛哭解心中之苦──寬容忍讓。 (6)受“辱”后,非常生氣,討回公道──有剛氣。 由此可看出母親是一個教子有方,對子嚴(yán)格,寬容忍讓,仁慈溫和,有剛氣的人。

胡適《我的母親》

如果我有一點一滴的進(jìn)步,如果我有一絲一毫的提升,如果我能理解人、關(guān)心人------這都得感謝我的老師。 如果當(dāng)初袁紹能禮賢下士,如果虛心聽取許攸的勸告,如果不狂妄自大----------何至于痛失烏巢.兵敗官渡呢? 如果有李時珍跋山涉水、遍嘗百草,如果有他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搜集整理、筆耕不息,如果有他的僵持不懈廢寢忘食,-----會有藥學(xué)巨著《本草綱目》的問世! 如果我學(xué)的了一句半句的好詩文,如果我學(xué)會了一點點探索世界的知識,如果我能明事理,懂得失——我都要感謝我的老師 如果我能夠懂得父母一滴一滴辛勞的汗水,如果我學(xué)到了待人處世的親切,如果我能幫助人,關(guān)心人...... 我都要感謝我的的老師

胡適《我的母親》

答: (1)文章質(zhì)樸、真切的敘述語言和自然流暢的結(jié)構(gòu)與作者真摯、發(fā)自內(nèi)心的情感相輔相成,相得益彰。如,有些語句就飽釀感情:“我從不知道她醒來坐了多久了”、“我的笨筆寫不出一萬分之一二”等等。 (2)作者是用童年的視角來回憶童年往事,毫無成人的姿態(tài),亦無學(xué)者的深沉,如實道來,真誠傾吐,甚至可以說,作者是掏出“心靈”來寫母親的,全文自然而然地洋溢著作者對母親的敬愛之情。

我的母親胡適

寫母親與親人相處看似偏離主旨,其實母親是“我”的第一位老師。主要不是體現(xiàn)在母親如何教導(dǎo)“我”而更多的體現(xiàn)在母親平日待人接物時對“我”的影響。不僅言傳,更寫了“身教”,而“身教”更重要。

胡適《我的母親》

有,呵呵 我剛剛學(xué)完 我們老師說: 他的童年生活是平泛的,是有缺線的,是母親給了他做人的訓(xùn)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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