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格涅夫的小鵪鶉

有一回，正好是彼得節(jié)前夕，我跟父親去打獵。那時沙雞還小，父親不想打它們，就到黑麥地旁邊的橡樹叢里，這種地方常常有鵪鶉。那里草不好割，因此草好久沒動過了?；ê芏啵屑?、豌豆、三味草、掛鐘草、毋忘我花、石竹。我同妹妹或者女仆到那里去的時候，總是采上一大把?？墒俏腋赣H去就不采花，因?yàn)槲矣X得這樣做有失獵人的身份。忽然之間，寶貝兒踞地作勢。我父親叫了一聲:“抓住它!”就在寶貝兒的鼻子下面，一只鵪鶉跳起來飛走了?？墒撬w得很奇怪:翻著跟頭，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又落到地上，好像是受了傷，或者翅膀壞了。寶貝兒拼命地去追它……如果小鳥好好地飛，它是不會這樣去追的。父親甚至沒法開槍，他怕散彈會把狗打傷。我猛一看:寶貝兒加緊撲上去--一口咬住了!它抓住了鵪鶉，叼回來給父親。父親接過鵪鶉，把它肚子朝天放在掌心上。我跳了起來。“怎么了?”我說，“它本來受傷了嗎?”“沒有，”父親回答我說，“它本來沒受傷。準(zhǔn)是這兒附近有它一巢小鵪鶉，它有意裝著受了傷，讓狗以為捉它很容易?！薄八鼮槭裁匆@樣作呢?”我問?！盀榱艘冯x開那些小鵪鶉。引走以后它就會飛走了?？蛇@一回它沒有考慮到，裝得過了頭，于是給寶貝兒逮住了。”“那它原來不是受了傷的?”我再問一次?！安皇恰蛇@回它活不了啦……寶貝兒準(zhǔn)是用牙咬了它?！蔽铱拷g鶉。它在父親掌心上一動不動，耷拉著小腦袋，用一只褐色小眼睛從旁邊看著我。我忽然極其可憐它!我覺得它在看著我并且想:“